她想了想,又笑了,“你和你妹妹,比阿娘命好,更比你姑母命好。”
魏蒲听她提起姑母,有些懵懂地看向她。
魏彩摸了摸她的头,却不再说话了。
在问星之前,问真先见到了魏蒲,她看着魏蒲亮亮的眼睛,含笑对魏彩道:“你的女儿果然像你。”
魏彩笑道:“娘子不嫌她憨直就好了。”
问真看着有些局促紧张的魏蒲,笑着唤她上前,从手边几上抓了一把果子给她,又问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等等。
见她态度如此亲和,魏蒲的紧张果然逐渐消弭,举止大方起来,“我叫魏蒲,今年八岁了。”
“好,叫这个姑姑带你到十七娘子院里去,你同十七娘子一起玩会如何?”问真对着孩子,态度比平日更温和三分,“等你娘与我说完了话,再叫她去接你。”
魏蒲有些紧张,“娘子不要我吗?娘子就留下我吧,我会乖乖听话,不做错事,还会少吃点饭,不浪费娘子的米面的!”
问真噗嗤一笑,“并不是不要你的意思,只是想你再和你娘亲近一段日子,若是入了府,就只有逢年过节能回家几次了。”
魏蒲才松了口气,魏彩见问真并不在意魏蒲的失礼,提起的心松了下去,等魏蒲被凝露带走,才向问真告罪,“原是我素日轻疏了教她规矩,才叫她养成个如此横冲直撞的性子,多亏娘子不与她计较。”
“小孩子原就是天真直爽的秉性,有什么可计较的?”问真笑道:“我们家十七娘就是想得太多,忧思太多,有你家蒲娘伴着,若能叫她天真爽朗些,倒是好事。”
又道:“我几时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了?”
她略带几分嗔怪,在魏彩心里正是亲近的象征,连忙告罪,“是奴婢紧张得不知怎样好了。”
帘子后一点笔墨声簌簌,问真伴着新制的香听魏彩回今年的收成与明年的耕种准备,正说着话,曲眉进来回:“娘子,七郎君来了,正在园外下马。”
“他怎么来了?没提前说一声。”问真立刻道:“快带他进来。”
魏彩见状,道:“奴婢先告退了,不耽误娘子与七郎君说话。”
问真道:“叫含霜安排个人带你到十七娘那边去,等着接蒲娘。”
魏彩知道今日带女儿来,是叫十七娘子相看,最终成不成,还得看十七娘的意思,连忙答应下来,跟着品蕤退出去。
季蘅等她离开,才从帘后走出,表情有一点纠结,“不然我先退下?”
“又不是不认识,有什么可退的?”问真笑盈盈看他,“又不是见不得人。”
季蘅松了口气,问真道:“继续写字去,他进来还得一会呢,到了再打招呼不迟。”
每日闷头写字,渐渐写出一点乐趣的季蘅忙应了声,沉浸在要见家属的欢乐之中,写字都更有力气了。
徐见通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到门口才顿住脚,拍拍身上的雪,绕过屏风进来,便见问真在正堂的罗汉榻上坐着,他在暖炉前解下斗篷,一边向问真见礼,“姊姊安。我奉祖母、母亲的命,来探望姊姊。”
季蘅从问真身后走出,向见通致礼,“七郎君安。”
见通看着他从罗汉榻后的隔间出现,只觉着脚下的地都烫脚——短短一个多月,姊姊和季蘅就这样亲近了?
他哪敢再受季蘅的礼,连忙道:“何必多礼?咱们算熟人了。”
然后就是久久的尴尬无言,在哪里都风流倜傥交游广阔的小徐七郎试图挑起个话题,然而在姊姊和姊姊的情人跟前,说什么才比较合适?
原谅他没经历过。
季蘅就更不必说了,既想讨小舅子的喜欢,看见通震惊尴尬的模样,又有点不好意思,最初说是假戏,哪想到就真作了呢?
问真看着都很拘束的二人,叫季蘅:“练字去吧,晚些咱们一同吃午饭。”
季蘅松了口气,应声而去,见通见他在问真跟前很听话的模样,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今年的秋茶不好,就不请你吃茶了。”问真一扬下巴,含霜亲自提壶,为见通斟上解燥滋润的甘蔗雪梨汤,见通对她微微颔首致谢,温热清甜的汤水下肚,他找回一点理智,梳理好思路。
“家里的暖炕、地暖都搭建好了,祖母和母亲用了一段日子,都说很好。明德堂那里处处都安置齐整了,问星回家住应该无妨。眼看天气愈发地冷,又像是要下大雪的模样,姊姊在山里住着,家里都不放心,今日叫我来,是请姊姊预备预备,不如回家过冬的意思。”
话音一落,帘后的季蘅再没有写字的心境了,握紧了手中的笔,心乱如麻。
他很清楚,在云溪山上,他才能日日与问真在一处,早晚相见,一回到城中,一切就又要回到从前的样子。
问真身份特殊,他们之间的关系特殊,留国公府的门,他是轻易不能登的。
而他更没有那般厚颜,叫问真屈尊下榻到他家的小院子里相聚。
这一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