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其实她还跟刚穿越过来时一样,恍若梦中。
上辈子受了二十几年的教育,没那么好改,她始终不认可自己是这个世道的一员,把自己当个过客。
所以她自我感觉良好,情绪一上头,敢算计康熙,甚至敢放倒他,这身伤全特娘是自找的呢。
方荷用不算太疼的那只手弹了弹魏珠脑门儿,认真应下他的叮嘱。
“往后我一定谨慎,阿姐虽不聪明,但阿姐还算听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我知道轻重。”
魏珠还想说什么,梁九功带着一个年轻的御医和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进了门,只得先闭嘴。
这太医是给阿哥们的谙达们看病的,虽医术不如其他太医,却专擅跌打损伤。
叫小宫女仔细替方荷检查过,确认她身上只有轻微擦伤,还有一只手微微肿胀,年轻太医松了口气。
他隔着帕子捏住方荷软绵绵的那只手,笑道:“不算什么大事儿,回头涂两天药膏就得……”
说话功夫,咔嚓一声,方荷痛呼都还没来得及,手腕儿就被接上了,先前那黑衣暗卫没敢下狠手。
梁九功得知方荷无碍,笑得轻松了些,“那姑娘就好好歇着,有什么吩咐,叫春来做。”
“这几日李德全的差事叫魏珠先盯着,你这里缺什么,只管跟这小子说。”
御前一等宫女领奉御女官例,都以问字开头。
二等宫女领末等女官例,以静字开头。
三等宫女领寻常宫女月例,跟御茶房宫女一般,以春字开头。
叫春来,便不是粗使丫头,官女子也才能得一个粗使丫头伺候。
又叫魏珠给行方便,梁九功这是向旁人抬高方荷的身份,补上先前李德全的差错呢。
方荷和魏珠都领情,恭恭敬敬谢过。
魏珠有差事不能多留,叮嘱方荷好好休息,先行出去。
春来给方荷收拾好了行囊,见方荷无精打采,主动出去取热水,说要伺候方荷洗漱了好好休息。
屋里彻底没人以后,方荷才感觉鼻尖酸涩得,叫她几乎控制不住浑身哆嗦。
刚才没检查到的地方也好疼,越疼她越知道,这不是一场噩梦,她是真的差点死掉。
她回不去了呜呜~
心里嗷嗷呜呜,方荷这会子眼眶却特别干涩。
除非有目的,她从小就不喜欢哭。
因为她一哭,她那对爹妈只会不耐烦,他们的配偶和孩子只会高兴。
可委屈难过时,孤苦无依的煎熬从来不会少。
魏珠说得很对,她瞧不上宫里的富贵,上辈子她也算享受过繁华了。
她只想要个简单的家,生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填满自己空荡荡的心。
即便现在知道,在这个世道哪一条路都不好走,她仍然不准备放弃。
她改变不了世界,也没小说里女主角那么大的野心,但她知道该怎么改变自己,来适应这个世道。
小时候做过一次的,应该没那么难,对吧?
方荷摊开手脚,仰面朝天倒下去,砸在厚实的被褥上,只觉得浑身的酸痛几乎疼到心里头。
呜呜,多么痛的领悟,要不,先卷一卷,把自己卷出宫,然后再躺平……
“姑娘,洗洗再睡吧?”春来见方荷面色时而苍凉时而愤慨,总觉得心里凉飕飕的,抖着嗓音小声打断她的思绪。
等她扶方荷脱了衣裳,准备扶方荷进浴桶的时候,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只穿了肚兜亵裤的方荷闪地上去。
“又咋……”方荷下意识把疼出来的不耐吞回去,换了温和语气,“这是怎么了?”
春来指着她的腰侧:“姑,姑娘,你腰间为什么有个手印啊?”
不是鬼上身了吧?!
方荷一低头,就看到腰间半拉青紫手印。
“……”
怪不得她总觉得自己浑身疼呢,尤其是腰子,只是当时吓傻了没发现。
黑衣人那一下子,还没有康师傅来得用力。
他是多怕自己把毒酒洒他身上啊!
怕就干脆不要扶,她又不会抢着去投胎!
她就多余领悟……这肯定是爱新觉罗祖传小心眼的报复!
十月初八,圣驾一行途径齐河,渡过济水桥,留下一首方荷从未听过的诗,兴致勃发在邱家河下船,停驻济南府巡抚黄成让出来的别苑。
康熙连当地官员都没接见,只叫黄成伴在身侧,下午就带着妃嫔和五个阿哥去看据说为天下第一泉的趵突泉。
方荷只老实待在屋里养伤,是无聊了点儿,但三个月不用当值的话也值了。
反正有春来和魏珠,总不缺新鲜消息。
春来甚至能把皇上那首《渡济水》背下来,跟方荷一个劲儿地夸。
“主子爷的诗都已经传到江南文人那里了,江南文人一片盛赞呢。”
方荷:“……”昨天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