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亡者的名字烧了纸,就算没有亲临亡者的坟墓,他们也能顺利收到纸钱。
沈真谢过了张奶奶的好意,拎着铁盆和纸钱,打算去村头烧纸。
沈灵把外衣的兜帽扣上,将手插在了兜里,说:“哥,我和你一起去。”
其实沈灵和沈淑来一点关系都没有。大家虽然同村,但因着沈淑来常年在外打工,沈真怀疑沈灵都没见过她几面。因此,见沈灵要和他一起去祭拜沈淑来,沈真心里觉得微微有些诧异,以及感动。
“我都已经上你家族谱了,给你妈烧点纸也是应该的。”沈灵认真地说。
沈真瞪大了眼睛。
沈灵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解释说:“我是指户口本。我们在同个户口本上!”
大年初二回娘家。
大姑一大清早就带着大姑父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到了老屋。大姑父穿得有点时髦,虽然这种时髦在沈真看来非常土。表姐和表哥都是性格外向的人,进了门就哄老太太说话,嘴巴别提有多甜了。
大姑看上去不显山不漏水,但其实家里经济条件还算不错。她和大姑父两人并没有像大多数年轻人那样出去打工,而是选择了靠山吃山。春天挖草药,夏天捕小型的猎物,秋天收庄稼,冬天进山烧炭,每年都能攒下不少的钱来。不过,这种生活其实非常辛苦,真算起来其实比打工还要更累一点。
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大人都选择围着火炉打扑克。所谓的走亲戚就是换个地方继续打扑克。
大姑、大姑父、张明以及张娟巧(大姑的女儿)四人摆起了牌局。他们一边打牌一边聊天。沈真这些孩子则坐在一旁看电视。不过,沈真的注意力并不在电视上,他还留心听着大人们的聊天内容。
“你明天就走?哪有这么急的?还有那么多家亲戚没走。”大姑问。
张明无奈地说:“单位里忙,本来就没什么假。我年前是提前走的,年后自然也要提前去上工了。”年前张明因为计划着要跑一趟嘉城,所以不得不向单位请了几天的假,年后需要提早去报到。
“这也太赶了……巧儿今年也要去安城找工作,本来还想让你带巧儿一起走的。”大姑说。
张明闻言看了张娟巧一眼,问:“巧巧打算去安城了?之前在厂里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这死丫头自己想往外面跑,说安城那里机会多。哎,老弟你帮我看着点啊。巧儿啊,在外头凡事都要听你舅舅的,知道不?别和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大姑豪迈地扔出了一副炸弹。
张娟巧随口应着:“知道了知道了……我都十八成年了,你还不放心我。”
“就你那缺心眼的样儿,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呢,我怎么能放心?”大姑恨铁不成钢。
张明笑着打圆场:“巧儿那是耿直,这点随我。咱不兴那些妖魔鬼道的。”
“巧儿要是个小子,我什么都不说了,偏偏是个丫头!现在外面的小伙子多坏啊?我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姑娘能让他们欺负吗?听妈的,巧儿你就长点心眼吧!在外先别急着谈朋友啊!”大姑说。
沈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在上一世,沈真在张倩的婚礼上见过张娟巧。那时的苍白妇人和现在的清纯少女瞧上去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沈真曾听张明无意间感慨过,只说是家里人把张娟巧耽误了。
张娟巧在外打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不错的小伙子,她那时已经有点心动了,但记着家里人说过的话,并不敢轻易在外面谈朋友。她只能隐约给家里人先透露出这个意思。可是,张大姑的公公很喜欢孙女,不舍得把她远嫁,怕远嫁了被人欺负家里人都不知道。于是,他们立马把张娟巧叫回了家。
张娟巧回家后,第二年就照着家人的意思嫁给了邻村的一个年轻人。嫁得倒是近了,偏偏她的婚姻生活非常不幸福。那年轻人头两年还有个人样,后来竟然开始赌博了。而那年轻人的父母,明明村里村外都知道他们的性格挺不错的,谁也没想到等他们做了公公婆婆后竟然是个恶公公和恶婆婆。
张倩结婚的时候,张娟巧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她想要离婚吧,却又舍不得自己的儿子。
张家大姑那时真是后悔啊,怎么就任由自己的公公给女儿说了这样一门亲事啊!早知道如此,她还不如早点想开些,让张娟巧远嫁呢!他们打着为张娟巧好的主意,偏偏就让她的生活陷入了泥沼。
当然,现在的张大姑还算不到日后的事情,她这一把牌抓得好,心情也很好,说:“要不是巧儿她舅舅你就在安城,我也不放心巧儿跑那么远。结果你出门这么早!本来以为你能在家过元宵的。”
“都是为了赚钱啊!我签的是临时合同,要是不努力表现下,单位说开就把我开了。”张明说。
“这个我知道……瞧不起我们农村人嘛,正式合同只给他们城里人的。”张大姑不满地说。
张明连忙否认:“没有这回事,说白了还是我自己没文化,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