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破门而入,他们看见的是一个血淋淋的女子和她身旁躺着的一圈尸体。凌雪举起双手,假装自己清白无辜。士兵将她团团围住,凌雪连忙解释道:“是这个家伙,她要逃跑,杀了这些人,还要杀了我,所以我就帮忙杀了她。”
这种谎话听起来毫无逻辑可言,可凌雪没有逃跑,她再次强调自己本来就不用被处死,她没有必要动手和革命军为敌。士兵得到的命令也是如此,他们重新给凌雪绑上绳索,检查琅的状态。琅关闭了自己的大部分身体机能,进入暂时的休眠状态,呼吸频率和心率都降到最低,如果不连接机器,光靠肉眼判断则无法分辨她的死活。士兵朝她的肋骨狠狠踢了一脚,对身边的士兵说了几句话,让他们将琅的身体带走。
“接下来咱们只能各凭本事了。”凌雪回头最后再看了一眼琅,心中感慨道。
琅这样的改造人全身上下都是有用的零件,她可不会被直接埋入土中,或是被一堆冤家鞭尸。她要被送去肢解,把她所有的零件、器官全部拆解,或拿去贩卖,或拿去研究,最后剩下的边角料可以送给露,警告她不要和革命军为敌。
琅的双眼还在保持运作,她记录着周围的一切,并且在不断地给公司上传报告。四周和一般的自由民聚集地无异,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戴着面具,那些民众对这些带着武器的士兵习以为常,他们不管士兵在做些什么,只专心做自己手上的事情。清晨,一个中年人正站在一个燃烧的炉子边,上面有一口大锅,锅里煮着某种黄色的粥状物,不知道里面具体都有哪些食材。几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子正围在铁锅旁边准备开饭。他们背着书包,似乎等着上学。他们好奇地望向琅,他们看见带血的尸体不会感到恐惧,这只是他们看不到尽头的生活的一点小插曲。琅被送进一间小诊所——谁能想到这样一间看起来破旧狭小,最多容纳叁十人的小诊所竟然是革命军的医院?
琅被送到手术台上,士兵和医生交代两句便离开。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琅的身边,她带着口罩,轻轻抚摸琅的脸部,温柔的就像是一个母亲。琅觉得是时候了,她开始激活自己的身体,要抢在手术刀把她大卸八块之前从这里逃出去。医生先剪开她的衣服,检查她的枪伤。她轻轻叹息:“你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这个医生似乎不着急开始工作,而是准备先将琅体内的子弹取出。她以为琅已经死去,因此准备直接用手术刀剖开她的胸膛。琅注视着闪着寒光的刀刃,此时她的大脑已经能恢复思考,她意识清楚,身体却还不能动弹。血液冲上她的大脑,她感到头晕目眩,她调动着自己所有的意志力,克服短暂休眠的后遗症,摇晃着手臂抓住医生的手腕。她力气很小,医生差点尖叫出声,死而复生这事很有冲击力,但在手术室,这样的“奇迹”并不少见。医生很快恢复镇定,她松开琅的手,转身准备离开。琅不知道她是否会把士兵找来,她只能抓住现在的机会,从床上翻下身,朝着医生扑去。她一只手掐住医生的脖子,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她此刻没法思考,而她的本能在叫嚣着,让她不要手下留情。医生惊恐的双眼盯着琅,琅的身体在发热,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恢复力气。她望着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这个医生饱经风霜,眼角有着几条很深的皱纹,琅感觉这双眼睛熟悉无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医生没有任何的反抗,即便她手上有刀,即便她其实能轻易挣脱,但她还是什么都没做。琅望着那双浑浊的眼睛,不知为何,她忽然感到疲惫不堪,有种虚无的感觉缠绕住了她。她一直渴望休息——为何她现在要拼尽全力的活下去?面前的人应该比她更渴望活下去吧?一个叛军的医生,不知有种怎样比她坚定的信仰,此刻却用着一种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似乎丝毫不惧怕自己的死亡。
“如果我那时候真的杀了你怎么办?”
“我认出了你,我就要对你负责。你没有认出我,你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做妈妈的人就是这样。”
琅松开手倒在一旁,她捂住自己的伤口,随着身体恢复感知,痛觉也变得敏感起来。医生连忙扶住她:“别动,你身上有伤,不要造成二次伤害。”
“别碰我。”琅从她手中夺过手术刀,将其抵在对方的下巴上:“快送我走,如果你敢耍花招我就杀了你。”
医生颤抖着,她依旧重复着:“你身上有伤,让我先给你治疗。”
“我需要一辆车,我要安全离开这里。”
医生举起双手,小心翼翼的摘下自己的口罩。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庞——莱特。
事已至此,琅已经感受不到意外。她垂下手,她无法将记忆里那些片段串联,那个在酒吧试图接近她的人,如何又是此刻身穿白大褂准备将她肢解的人?琅丢开手术刀,她头也不回的要朝屋外走去。她已经不在乎外面是否有一堆拿着枪的人在等待着她的出现,比起那个还是面对现实更加让她感到恐惧。莱特在她身后呼喊她的名字:“琅,别再走了。”琅停在门前,正如格雷所说,莱特从一开始就认出了琅。莱特搂住她的肩,就像是小时候那样,将她带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