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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和光”(1 / 2)

皇宫东侧永昌街繁荣,一整条都是铺面,白日里商贾往来好不繁荣。这条街走到头再往北拐一些,是永嘉巷,成排的房子住户寥寥,大多是些贵人安置的房产,并不常驾临。

最里面那扇门被叩响的时候,正在扫大街的壮汉停下了动作,撑着宽硕的扫帚看他。

青年察觉到视线,回首微笑,点了点头,随后门里面传来趋近的脚步,厚重的实木大门被拉开。

谢簪星怔了怔,但并不是很意外,清浅笑了:“进来罢,刚做了糕点,你来得很巧。”

二进的小院子,内里清爽整洁,院子最中央有一颗硕大的银杏树,经冬凋零,此刻光秃秃的。

谢簪星将茶水糕点摆在树下的藤桌上,招呼着他坐下来。“见你无恙,妾安心许多。”

冯既环顾一圈,不知道从何说起,端起茶杯,很是沉默了一阵,道:“陛下如今大约是彻底醒不过来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约莫春分后太子殿下便能顺利登基。”

他见谢簪星点了点头,有些无言,想叙旧,又担心提到一些不堪往事,便接着道:“谢相的事,殿下从我这里要了许多佐证,约莫万事俱备了。但还得等到登基站稳脚跟之后。”

“妾明白。”谢簪星轻声应和,转而缩了缩手指,问道:“殿下没有为难你罢?”

冯既摇了摇头,沉吟道:“太子殿下他,会是个明君。”

谢簪星这时候的笑容才算真正释然,很轻松,但又无法不对面前的人愧疚:“当时陷你于困境,真的很抱歉。”

“阿星,我甘之如饴,不管是为谢相还是为你。”冯既苦笑,“你又何苦跟我如此客气。”

皇帝忌惮谢家早有端倪,如此一来若将谢簪星送进宫做太子妃更有结党营私之嫌。何况先皇后故去,皇帝对太子的态度一直不甚明朗。

谢士绪既不愿意叫帝心猜忌,更不愿意将女儿置于险境,于是先一步开始为谢簪星筹谋婚事。

冯既是断事官次子,交从甚密,知根知底。况青年才俊,秋试榜前,前途无量。

那时候谢簪星在屏风后面瞧见人了,亲自点了头,两家才交换的庚帖。

只是此刻,谢簪星默了默,拎起茶壶,眉眼垂顺,替他添了茶。“冯二哥哥,你是一个令人欢喜的人,你的杯不该为我而空。”

冯既苦笑一声,没有再去试图争取,毕竟从进门之后她的疏离就已经融在了态度里。敬重但是疏离,愧疚因而势矮。

断事官因谢相牵连而斩首,冯既也曾因为谢簪星的执念而入狱。她大概永远不可能忘记自己曾经糊涂犯下的过失,因此见到他便会习惯性地愧疚。如果他坚持,她会迫于愧怍而点头,但是冯既不可能在明知如此的前提下挟恩图报。

于是他只能叹息,“终不似,少年游啊。”

-

隔了几日,实木厚门在傍晚再次被敲响。

见谢簪星穿得单薄,披衣出来之后,明济微怔,道:“这么早就歇下了吗?”

谢簪星抬头看他,轻轻抿了抿唇,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没有,下午给咪咪洗澡,不大配合,身上湿了,便早些洗漱了。”

咪咪是她刚捡回来的流浪猫。

片刻前日头没完全落下去的时候霞光万道,云似火烧一样,艳红的很好看,就这么瞬息之间已然黯淡了。

将人安置过来之后明济是头一次过来。自从乾清宫的交涉后,他们没有再见过,因此还没办法适应化敌为友的转变,两个人都有些无言。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明济问。

谢簪星刚刚掐在门扉上的手指骤然捏得更紧,随后迅速松开,侧了侧身子,道:“请进。”

明济闻言抿唇,没说话,抬脚走进去,路过银杏树的时候停了停,不过几息,又直接走进正厅。

谢簪星给他添茶,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来,两个人再次恢复静默。

谢簪星心里有些乱,曾经有些误会,她的恨意发泄错了对象,到更后面的时候即使已知真相,还是继续迁怒。这种种让她想起来都脸热,于是这沉默就让她有些难熬。

她捏着茶杯,斟酌着开口:“亡父的事情,谢谢殿下。”见他看过来,她浅浅抿唇笑,“殿下很令人安心。”

明济看她一眼,“嗯”一声,也没有旁的话。谢簪星指尖搓了搓茶杯,再次投诚:“殿下信守承诺,朝中的事情民女定不会再插手,往后也不会与朝臣往来,殿下放心。”

谢相给她留下的人脉,即使不能让她垂帘听政,改朝换代,也至少能让她有能力拉一个“昏君”下马。她对明济的信任并不盲目。

明济听着,私心里觉得这番话显得自己很不信任她,他不爱听。

话题还是不能由她来主导,明济想通此节,说起别的:“冯既来找过你。”人都是他一手改的户籍安置到此处的,他知道这些并不困难。但他接下来的问话令他嗓眼发紧,几乎有些忐忑:“你打算与他……再续前缘吗?”

谢簪星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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