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往,他有没有想过那个时候怎么办?要这么一直……”
她没有说下去,但周楷却已听出了她话里的未尽之意。他有点烦躁:“嗯,要怪只能怪他说话冲动,不加思考。”
周楷略坐了一坐后,起身离去,命人给周幼宁送去了晚膳,而他自己则去见了常晋。
常晋仿佛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垂着脑袋坐着,一见到他就问:“怎么样了?她怎么说?”
周楷将方才宁宁所说的话简单同他讲了,末了又道:“常晋,这件事是我们思虑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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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常晋点了点头,满是惭愧。他心里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些异样的情绪来,有不安,也有失落和遗憾。
“她同意帮你去应付萧老夫人,但她也希望你能想清楚,真的要用一个谎言去圆另一个谎言吗?将来有一天真相大白,只怕你那时要面对的会更多……”周楷看着他,“其实一开始只是件小事而已。”
“我知道,是我糊涂了。”常晋声音闷闷的,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问,“确定不能成真吗?其实我也不只是为了应付萧老夫人……”
他内心深处隐隐约约有过想法,借此机会弄假成真也不错。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周楷摇了摇头:“确定了,不能。”
宁宁态度很坚决。
周楷抬手拍了拍兄弟的肩头,没再说话。
这一夜,常晋久久没能入睡,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许多,有在高升客栈的意外邂逅,也有这几天的和睦相处,还有她今天临走之际的神情。
他越回想越懊恼,觉得自己今日的所做作为,还真挺混蛋的。易地而处,如果他是一个姑娘,肯定也不愿意接收为了掩饰谎言而胡乱定下的婚约。
次日天不亮,他就醒了过来。
雪早已经停了,地上落了一层,并不算厚。
今天是常晋和萧老夫人约好带未婚妻去拜见她的日子,本来常晋最初的打算是请宁宁帮忙假装一下应付,但是因为有了昨天的事情,她虽然已经答应,他却也不好再找她帮忙。
所以,一大早,他洗漱过后,连早饭也没有吃,就让人准备了马车,打算前往萧家。
然而还未走到马车旁边,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幼宁穿了一身藕荷色连帽大氅,站在那里,仿佛一株盛开在雪地里的花。
常晋忽然心头一热,一时之间,羞惭、感激、不安等情绪交织,他快步走了过去。待走近一些,才注意到她跟平时看起来很不一样。
她的脸色比先时稍微黄一些,看起来气色并不太好的样子,眉毛、眼睛的形状,似乎都有变化。看着有点像她又不大像她。如果不是她的身形和衣裳,常晋肯定不敢确认的。
他怔怔的,停下了脚步。
周幼宁冲他笑了笑:“这么早就要去么?”
常晋动了动唇,心里本来有许多话要说,但这会儿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胡乱“嗯”了一声,随口道:“天冷。”
“我这样打扮可以吧?”周幼宁解释,“我不太想用自己的身份相貌,所以不得不遮掩一二。”
常晋望着她被掩饰过的脸,虽然她现下并没有平时的相貌好看,但他仍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听到自己评价说:“好看的。”
在这一瞬间,希望她真的是他未婚妻的念头忽然再次萌生出来。他移开了视线,不与她目光相对,小声道:“外面冷,先上马车吧。”
周幼宁进了马车。
常晋却让人又牵了马过来。
周幼宁有些意外,她本来还想同常晋商量一下说辞的,而他却干脆骑马伴随在马车旁了。
萧家距此并不算太远。
到了萧家门口,马和马车都停了下来。
周幼宁正要下车,车帘却被人从外面掀开。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后退一些。
常晋的脸就在车帘旁边,他笑得灿烂:“马车里有手炉,不冷,你就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话说清楚,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常大哥?”周幼宁有些意外,“只你一个人去?”
“是啊。”常晋又是一笑,“你昨天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你说的对,挺没意思的,没必要为了一个谎言编出其他谎言来,是我糊涂,枉读了圣贤书。不过,圣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以,你可一定不要记得这件事啊。我去了。”他放下了帘子,隔着车帘道:“你等我一会儿,回去咱们吃好吃的。”
他撂下这么一句话后,转了身大步离去。
周幼宁没想到他一夜之间改了想法,她心内百感交集,但最终只是半真半假抱怨一句:“你都这么决定了,那还让我走这一趟干什么?”
常晋哈哈一笑,没有回答,却走得更快了一些。
常公子再次拜访,身边却并无佳人相伴。
萧老夫人挑了挑眉:“那个姑娘呢?没带过来?不是说老身帮你掌掌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