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欺天害民,我倒要看看这大梁的江山如今还在谁的手里!”
怒意喷薄的声音回荡在广阔明堂之内。
“皇后息怒!”
群臣纷纷弯下腰来,却依然无法抑制这女子汹涌的怒火。
她一振袍袖,沉声道:“责令尚书令姜清玄总领此事,无论此事牵扯到谁,无论此事牵连哪个世家,他要么将我这皇后废了,要么便是我将他们拿下。”
姜清玄徐徐弯腰:“老臣领命,定不负皇后所托。”
皇后又道:“御史大夫宋滁,你的儿子娶了于氏女,此案暂避,中书侍郎杜晓,我命你暂领御史台,将此事严查清楚。”
杜晓愣了一下,左右看看,连忙道:“臣遵旨。”
“刑部尚书邵子危,你出身河南府,父祖皆是于家座上宾,此案暂避……由中书省丞相陈伯横暂领刑部!”
河中府陈家明明是两京世家之首,陈伯横诧异地抬起头,先看向了姜清玄,却见这假仙儿还对自己笑。
笑什么?笑他陈家这般轻易就与其余世家成了对手?!
皇后却不等他说话,又道:“金吾卫上将军赵源嗣,阻挠者杀,伪证者杀,欺天害民者,杀。”
她声音中怒意越发浅淡起来,却又杀气纵横。
赵源嗣道:“末将领命!”
“大理寺卿。”
“臣在。”
“我知你有心乞骸骨。”
胆小怕事的大理寺卿颤颤巍巍出列,听见那个高居台上的女子道:
“此事做的明白,我许你乞骸骨,你是做的不明白……我便许你抽筋剥骨。”
脚下一软,大理寺卿几乎跪在地上。
“啪!”皇后将伍显文的奏本扔在台上,道:“凡是涉案之人,一律停职待审,此案一日不查清,尔等一日不得出府,不得通信。金吾卫给我好好守好这些人的门户!”
此事万万不行!于崇忙要说话,却突然身上一冷。
是定远公正看着自己。
是了,今日定远公在朝上,哪怕是为了保伍显文,她与皇后也算是联起了手来。
如果没有定远公在,皇后怕是也不会这般手起刀落。
于崇突然恍然大悟,皇后是以伍显文借了定远公这天下第一凶兵之势,今日种种,都在皇后与姜老狗的谋划之中!
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完,卫薇看向了站在正中的紫袍之人。
“定远公!”
卫蔷转身:“臣在。”
“你朝议晚来,咆哮明堂,我再罚你三月俸禄,责令你将功补过,这伍显文,我就让你带回去,伍氏兄妹二人稍有差错,我唯你是问!”
卫蔷抬起头看向卫薇,轻轻挑了下眉头。
“臣,遵皇后娘娘旨意,想害伍显文者,臣定以之当蛮族一般斩落脚下。”
卫薇轻轻“哼”了一声,似乎还有不满之处。
环顾朝堂,她冷笑一声道:“捉奸在床的道理,连我这深宫妇人都知道,谁若是再想说伍显文如何如何,人证物证拿来。”
明堂之中寂静无声。
有人想起了数月之前,那时定远公还未归朝,朝堂上皇后一党来势汹汹,可那时的皇后也不像今日一般竟然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台前,她更像是尚书令手中的傀儡,圣人摆在前面的木偶。
今日,傀儡动怒,木偶当朝。
借着世家侵占盐铁之事,她真是疾言厉色,步步紧逼。
不过三言两语,她竟然借势将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都大动了一番干戈,还将世家朝臣困在了府中。
疾风骤雨一般的一场朝议,在皇后一声“退朝”中,群臣纷纷行礼,进而退出明堂。
定远公未动。
皇后也未动。
“定远公,你可还有事启奏?”
“没有。”卫蔷忽而一笑,“我只是看看。”
“看什么?”
卫蔷看着皇后,轻轻摇了摇头,她还是在笑。
随后,她缓缓退了出去,到门前,终于转身离去。
今日大展了威风的皇后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姐姐离了明堂,也依然未动。
原来,这就是从珠帘后走出来的滋味。
她抬起手,将手放在眼前,之间偌大明堂,仿佛只要轻轻一抓,就能被她尽数掌握。
“你看见了吗?”
她语气轻轻,连她身边侍奉的内官都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心王加冕,万春不老,携龙乘凤,瀚海采珠’……这便是,我要替你采在手中的明珠。”
……
明堂外,伍显文看着姜清玄,终究是深深行了一礼。
“学生不孝,让恩师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