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为人妻,为人母,不知兴家报国,不知举业上进,不知谋财求功名,《四书五经》教遍为人治国的道理,却无一个字是给女人写的,可见女人在圣贤眼中就算不得人。”
“读书,不停的读书,别当畜生,我给你取名‘妇德’,就是在训诫于你,你若真一生守着这二字,也不过是另一个穿裙钗的禽兽罢了。”
只要不读书,元妇德就会想起自己父亲说过的话,过去许多年,她抄录数千册书,写无数文章,作无数诗文,为的就是不当一个“畜生”。
直到今日,直到今日,一个叫“元妇德”的女人,也能考上状元。
一片贺喜声中,她缓缓蹲下去,捡起自己的书。
“是了,我是元妇德,今科状元。”
她抬起头,看向其他人,面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多谢。”
麟州,知道自己得了科举第三,崔瑶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算学的题那般杂,我还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州学中原本无人知道她偷偷去参加了考试,还是有学生的父母在考场外看见了她,才知道这位元帅亲自从洛阳请来的州学博士竟然也去参加了科举。
崔瑶决意参加科举,说白了就是为了在北疆有个属于“崔瑶”的名声,有什么比科举更能让人知道她崔瑶是凭真凭实学来掌州学的呢?
看着排名,她不禁为房云卿有些可惜,策论、诗文都是第二,算学更是满分,若非律令一科太差,只怕将那蔺岐生比下去也非难事。
同样可惜的还有那个檀州的左未,房云卿是失于律令,这位就是失于诗文,明明是律令的科首,算学也是满分,策论也不差,就因为诗文只拿了第二十一,最后只排在第五。
“崔教授!叶刺史来了,带着锦袍白马,要你去游街!”
“游街完了还要骑马去应州!”
“叶刺史说元帅要带着崔教授在北疆每个城都游街!”
“锦袍游街?”崔瑶笑着站起身,眼睛还看着这份科举排名上第一个名字,“元妇德,齐州人士……难道她就是元正道的女儿?”
郑兰娘只考了算学一科,却直接考了个满分,成了科首,看着叶刺史送来的红袍,她突然一笑,说:“这袍子宽宽大大,实在难看,我穿红裙行么?”
送东西来的也是女子,她想了想,说道:“北疆第一次科举,本也没有成例,想来是红的就行!”
郑兰娘笑着找出一件红裙穿上。
穿着红裙,她骑马去州学找崔瑶。
崔瑶原本穿了红袍要出来,见她竟然穿了件自己的裙子,笑着说:“我竟是没想到!你们且等我一下!”
要说漂亮衣裙,北疆没人比崔瑶的更多,虽说来了北疆后也过的朴实起来,到底家底还在,一条赤红的绣金石榴裙,一件大红的广袖大衫,头上又插了两对金簪。
再出来州学门前,着实艳色如火。
这还不算,她拿起一枚金步摇戴在了郑兰娘的头上:“这是奖定远公府女学郑春部于北疆算学一科夺得科首。”
郑兰娘低着头道:“是我该多谢崔教授多番教诲。”
再回想当初那个在郑家宅院中事事争先的郑兰娘,她只觉已模糊得看不清楚面貌了。
“也不只有你的。”崔瑶晃了晃袖子,“待我见了房夫子和薛助教也是要给她们戴上金簪的,凡是女学出来中了进士的,我都有金簪银簪等着她们。”
穿裙戴簪,策马游街,她们这古往今来第一批女进士,就当有这般风采。
翻身上马,崔瑶看向州学门口自己的学生和同僚,她抬了抬下巴,恍惚有少年时策马游长安的灼灼光采:
“今年我这当州学博士的,为你们做了个样子,从下次科举开始,你们考中进士,我也送你们穿红裙,戴宝簪,策马轻骑过长街!”
州学里大大小小的女学生们弯下腰,道:“博士放心,今日有崔博士,明日便有我们,麟州女子州学必定年年有人穿红裙,岁岁有人着宝簪,马上游街的风景,我等也都想看看!”
“好!有志气!”
听了这话,崔瑶着实比自己考中了进士还要高兴百倍,起手扬鞭,她率先打马而去。
身后跟着她从前和现在的学生。
“勤读书,多知礼,算学策论振北疆,穿红裙,戴宝簪,策马轻骑过长街!”
看着穿着红裙的女进士当街而过,身后还有女孩儿们那般喊着,街旁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大声喊道:
“勤读书,多知礼,算学策论振北疆,穿红裙,戴宝簪,策马轻骑过长街!”
无数围观的人中,一位木匠看向自己的女儿,一个豆腐摊老板看向自己的孙女,一位母亲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孩子,而她的另一个孩子随着旁人一起呼喊着,也看向了她。
卫蔷确实下令让三百名进士都来应州,再随着她一州一州地走过去,北疆第一次科举,不论如何兴师动众都是应该的。
不过眼下,她正站在应州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