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连根拔起,你占下的城,我会像今日一般夺下,我还要用你的字迹写一封信告诉你的儿子,绥州城被我死死围住,要他来回援,而你,只会在这里被绥州百姓历数罪状,当众处死。。”
韩重山目眦欲裂。
卫蔷终于想起了自己早上想说但是忘了的话:
“我是来报仇的。”
欢喜 “圣人忧思多日,只怕是大喜过望……
报仇,报当年这韩重山私通蛮族清剿她的仇。
当年她刚刚清理完了手下兵将,一度声势浩荡大的“卫二郎”旗下几近分崩离析。
看着仅剩的六千人,还不到十六岁的卫蔷正想重振旗鼓,却被突如其来的蛮族追得辗转于几州之间,甚至一度被撵到了荒漠之中,若不是麟州和银州的百姓舍了性命帮她,将自家被蛮族搜刮一空后仅剩的一点口粮都舍给了她,若不是顾予歌派了林重华带着从蜀国买来米的从西北绕荒漠而来,若不是薛惊河得了她送去的消息带了一千人马驰援,她也许早就成了窟野河畔的一副枯骨。
蛮族利部先是兵分多路包抄追杀,而卫蔷的兵两人三马,两人一钢刀,面对人强马壮还刚从长安有了大批斩获的利部,就如一个稚童面对着壮汉。
自知不能力敌,卫蔷索性将部队打散成十几只,她让其他人南下进山,自己则带着人往北沿着窟野河突围,吸引利部的主力。
那是极为漫长和艰难的战斗,卫蔷带着六百骑兵设伏、袭扰、搏杀,她手下兵士的血与蛮人的血混在一起染红了窟野河的河水。
从山谷一路打到阴山脚下,阴山一役之前,她手中只剩了四百人,利部追杀她的一部却有还有一千四百多人,卫蔷在阴山下的狭长山谷里用了火攻之法,借着浩浩之风和初秋少雨时节草藤之物,她终于将追兵全歼,手上兵马也只剩了二百余人。
也就是那次,她从一个被烧成重伤的蛮族将领身上发现了韩重山写的信。
信上写着只要能拿到银州、麟州的铁矿,韩氏愿意与利部修世代之好。
卫蔷审问那个蛮族将领,知道了他就是利部夷离堇的妻弟,看着他被烧得半截身子都坏了,卫蔷给了他一个痛快。
整整半年,从被追杀到反制,从不断看着同袍死去到因为他们血战不屈不停地有人挎刀骑马而来成了他们新的同袍,卫蔷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死在了这一场鏖战之中。
这一份血债是韩重山欠下的。
看着面前脸上带着浅笑的女子,韩重山的心中阵阵发冷,他曾经想过,自己当初与利部之事会不会泄露出来,这个女人第一次救了圣驾的时候他就想过她会不会借着救驾之功报仇。
可她没有。
第一次护送先帝回了东都成为定远公的时候她没有。
第二次救了当今圣人平定叛乱又被封了北疆五地节度的时候她也没有。
甚至一年多前她南下来到了韩家,做出一副跋扈嚣张之态,要马要粮要钱,韩重山还彻底放下心来。
谁能想到,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子身为一品国公,手握天下第一强兵,她竟然能将这件事在心里生生忍上十余年,甚至到了此刻,若不是她自己说出了口,只看她的神色,久经世事的韩重山竟然都想不到她还会提起这件事。
“你在这绥州的根基,我要连根拔起,你占下的城,我会像今日一般夺下,我还要用你的字迹写一封信告诉你的儿子,绥州城被我死死围住,要他来回援,而你,只会在这里被绥州百姓历数罪状,当众处死……”
脑海中回想着卫蔷刚刚说的话,韩重山一阵急喘,竟然在座上硬是晕了过去。
见他晕了,卫蔷摇摇头道:“金枪不倒了一夜,白天又窜了几次黄汤,到现在才晕过去,他身子倒是不错。”
世间之事并不是韩重山眼睛一闭就不再轮转的,卫蔷让人将他押下去好生看管,又打开了地图。
绥州已经拿下,剩下的就是……她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沿着黄河往下,就是延水、洛水,在河边还有延州、鄜州、坊州三座在韩家手里的州府。
从地图上看绥州与延州很近,可两州之地皆是河流破山而出冲击而成,短短距离却是要翻山越岭,倒是延州往鄜州、坊州去要容易一些。
“此时龙泉部和赤霄部应该已经到了吧?”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一旁的元妇德拿着一封信看向她:“信已经写好了,我读了韩重山前后写的二十余封信,方才又观察了一番,此人色厉内荏,总觉自己一副雄心未成是怪了别人,想来给亲儿子写信求援的时候也会故作镇定。”
卫蔷拿过信看了看,笑着让人找了几个人过来。
这几个人有人做着商贩打扮,有人穿着一身短打麻衣,倒与元妇德在中原见得寻常男子差不多。
将信交给穿着短打的男子,卫蔷笑着说道:“甘鹏,在绥州过了两年可还好?”
听见元帅叫出自己的名字,那叫甘鹏的汉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