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钩锁轻轻搭在城墙上,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脆响。
几个穿着黑衣之人轻巧地爬到城墙之上,见有人回来,连忙翻到了内侧城墙之下。
“是野猫不是人,幸好不是人。”走回来的士兵自言自语,“没有人,长安就破不了,长安破不了。”
听他嗓音便知道这是个才十六七岁的新兵,怕是连血都没怎么见过。
穿着皮甲的新兵小声安抚自己,在他半丈外站着的同袍正在打哈欠,而在他身后,一柄刀将要捅向他。
黑衣人屏声静气,他一只手上是钢刀,另一只手也握着麻布要捂住这新兵的嘴。
黑暗中,一道冷光闪过。
有人倒在了地上。
新兵吓了一跳回过身,只见一人正站在自己身上。
“啊!”
“别叫,我是奉命来帮你们守城的。”
将一块带着“常”字的腰牌在新兵面前晃了晃,那人将短刀收回道自己的后腰上。
举着火把仔细看看地上的尸体,新兵恍然被杀的人是来要杀自己的。
“多、多谢。”
“不必。”
蹲下将尸体摸索一番,那人又道:“这人跟之前那些人一样,是窦茂派来想办法开城门的,只怕城外不远处就有他的人埋伏。”
新兵又被吓了一跳,
“那、那、那我们禀报上官。”
“不必。”
那人从腰间又取出一串指粗的细纸管,像极了新兵巡城时看见的从旁人家院子里探出来的藤萝。
站起身用新兵手上的火把将串了细管的棉线点着,那人看了片刻,挥手将东西扔到了城下。
城下顿时传来一阵骇人的巨响。
半座城仿佛都被惊动了。
“那是何物?”
四下里传来惊骇的喊声,被吓了三次的新兵慌忙转头,只见那救了自己的人看向城墙外。
借着火光,新兵看见了这人竟是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远方突然传来一阵轰鸣,由远至近。
是马蹄声?又比寻常的马蹄声沉重数倍。
“定远军龙渊部奉命平叛!”
震天的喊声比不久前的怪响更骇人。
新兵却觉自己心中安定下来。
“恩、恩人也是定远军?”
他转头去问,身边却已再无人影,再转头看去,连刚刚那具尸体都已经不见。
若不是还能看见一滩血,新兵都要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看看左右,新兵挠了挠头:“怎么只有我一个人看见那蓝眼的恩人?”
却不知在那黑衣人倒下之时,他左右哈欠连天的“同袍”都收回了手里的刀。
鏖战一夜却没攻破长安城门,窦茂心中越发慌乱,他为了快些夺下城门,可是派了八千人偷袭东边城门,怎么一夜过去竟然一点消息也无?
他为速战速决命令全军只带三日口粮,如今已经是一整日,今日再不能夺下长安就只能退兵了。
“陛下!兵卒数百里奔袭又血战一夜,已经疲乏不堪,还请暂且退兵!”
看了一眼向自己进言的副将,窦茂冷笑一声道:“长安城门将破,你为何在此时扰动军心!”
拔出刀将副将砍翻在地,窦茂大声道:“长安荣华近在眼前!刀斧手听令,凡敢退者立即取其首级!”
长安!他必须拿下长安!拿到黄金!在长安征兵征粮!不然他就要被困死在耀州了!奋力一搏就在今日!
“冲!”
晨光之中窦茂面如滴血,他死死盯着长安城,决心将那拦他路的常淳碎尸万段。
“陛下!陛下后面!”
后面?发生了何事?
一声惊嚎在窦茂的耳边炸开:“后面!有定远军围杀上来了!”
“你说什么昏话?”
窦茂回头,只见两面大旗正袭杀而来。
朝阳穿过疏落树影洒落,斑驳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