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不该暴露守心观,如今重重山上监视,你还如何行事?”
青衣女子抬手抓住一把树枝上的残雪,月色皎洁,她像是把一捧冷冷的月光捧在了手心中。
“暴露?不是你把主人空棺之事露给了那蓝眼狼王?怎还有脸面来教训我?”
将残雪掷在地上,名叫青衣的女子仰头看着那个男人。
“主人生前说过,你我与宝珠、重华、琴瑟都要为她恪守秘密,没想到你竟然从下葬之时就动了手脚!”
男子直起身子看向那女子:“主人所行所为惊天动地,我们为何不能天下人知道?倒是你,同是卫家女,你以为那卫家的大娘子就是好对付的吗?竟然还派红芳部的人围攻她?”
“她好不好对付与我何干?主人已经死了。”
女子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沉声道:
“有人扬灰于海,有人宝座高悬,同是卫家女,凭什么死的就是主人?!”
男子猛地抓住她的肩膀道:
“顾!青!衣!那是主人让我们辅佐的新主!你这话让重华琴瑟她们听见又如何自处?”
顾青衣抬起头,面上已经满是冷水,唯有一双眼比月下霜雪更冷。
“我没有新主。”
蔷薇 “霄汉风尘俱是系,蔷薇花委故山……
踩着晨曦回到府邸,男人看了一眼自家的侧门,缓缓吐出一口气。
“郎君。”
看向为自己开门的侍从,男人低声问道:“昨夜可有人来?”
“昨天夜里可有异动?”
“大门前和路上有人经过,特意看了咱们府门一眼,倒也没旁的。”说话的侍从与男人身量相当,背影乍一看仿佛一对同生兄弟。
点点头,男人快步走进院中:“我小睡片刻,到了巳时你叫醒我。”
“郎君放心。”
穿过静谧无声的后宅,男人走到主院打开了房门,室内火盆正旺,他小站片刻,觉得自己快要结冰的骨头终于软了下来。
“这般寒夜穆郎君还奔波忙碌,着实辛苦。”
穆移舟猛地抬臂以弩正对着有人说话之处,只见一人正端坐在案前,手中正拿着他这些日子收到的信。
那人生了一双蓝色眼眸,穿着一件灰白色狼皮大氅,这般盯着人,让人不禁想起踏雪而来的狼。
穆移舟缓缓放下手臂。
“卫将军清晨到此,不知有何指教?”
卫燕歌打开一旁的包裹,只见里面尽是木片、竹片、布片,仿佛是从旁的东西上面撕下来的,上面都描画了红色的蔷薇纹。
“穆郎君,这些蔷薇纹你可见过?”
有两片木片滑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穆移舟轻叹了一声道:“卫将军,那些人不过是在长安辛苦讨生活,长安高门颓败,官府无力,乱贼横行,一群人在乱局中互帮互助一番又有什么错?”
“是么?”卫燕歌还是看着穆移舟,“穆郎君,昨天夜里定远军承影部、鱼肠部、胜邪部连同民政监察司突审二百四十一人,互相印证之后得了三百六十六份供词,其中所述惊人处颇多。您与元帅外祖有旧,得他信重,元帅才让我在此处等您,不然,你我该见面之地就是京兆府的大牢了。终南山山路难走,这世上有比那更难走的路,我曾见过无数人死在那路上,正因那些人死了,定远军才能走到长安。”
卫燕歌向来端肃寡言,说出口的话却极有分量。
穆移舟看着她,他从前以为定远军只是打仗手段厉害,没想到那定远公才来长安不到两日,就有将“蔷薇帮”连根拔起之势。
数百人被抓,一夜就被审了出来,他竟一点消息都未得。
他趁夜去终南山,掩护之人十数,还是被查探得清清楚楚。
在长安十数年的经营,在定远军面前仿佛是一张纸。
这、这便是定远公之力么?
穆移舟脚下轻动,这些年他并非对北疆一无所知,无论是夺回赵曜皇驾的无终之战还是震慑天下的云州之战,前年夺丰州,去年夺营州,今年至今一路南下至长安,每一战穆移舟都细细推演过,卫家这位大娘子势弱之时敢拼敢赌,与天搏命争下了在北疆的根基,在势强之后每一战都以强对弱,再无从前争命争天的传世名将之姿,甚至不再亲自带兵,穆移舟私心以为是她成势之后便稳重惜命起来,如今看,她是将心思用在了旁处,定远军之强,不止在战场上。
又可说,她是将世间一切都当了战场,她要她掌握之下无能败之处。
这般的卫蔷已不再是什么传世名将、天下凶刀,而是已有了英主之资。
见穆移舟不说话,卫燕歌放下了手中的信静静看他。
因卫茵尸体不见一事,卫燕歌疑心这穆移舟是申家余党刻意损毁了卫茵坟墓盗走尸体以泄愤。
知道昨夜审问那些自称为“蔷薇帮”之人,查探他们行事,卫燕歌认为他们定然不是申家余孽。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