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的那被红丹日益腐蚀的心里,只会想将一切阻障排除。圣人眼中皇后是阻障,待皇后倒了……说不得也轮到他了。
再看看那封信,石菩转眼看向那支金簪。
这世上还有人要他珍重。
哪怕是为了那人在北疆过得更好些呢?他这一条贱命也有了用处。
收好信,石菩将灯摆到窗前,小心打开了床下的机关,床下的锦盒中有几只簪子。
“这是于家的,这是……韩家的,韩家如今覆灭,要刺杀圣人也说得过去。”
拿起从前从韩家人手中得的金簪,石菩将手指咬破,将血涂在上面,将之包在原本装红宝金簪的帕子里,他想将红宝金簪藏起来,忽然一顿,又有了新法。
皇后又是几日不得见圣人,隐隐的药香气萦绕在大德殿,她却仿佛一丝也闻不到。
又过几日,圣人突然下旨解了肃王赵启恒的禁,又派了两百禁军往北疆接临江郡王赵启悠返回东都。
同日,皇后收了一批圣人的赏赐,其中就有一支镶嵌灼目红宝的金簪。
笑着拈起那支簪子,皇后缓缓将它簪回头上。
“娘娘,尚书令率六部尚书正在文思殿等您。”
穿着一身金红相间的大袍,卫薇抬脚缓缓走出了大梁历代皇后在洛阳宫中所住的飞香殿。
立誓 “我以我亡女立誓,若有一日,卫……
卫薇怀了身孕的消息自然是留在洛阳的卫瑾瑜将消息传给了卫蔷,她可不光传了消息。
姜清玄从宫里回来便听仆从说孙女姜从兰来探望他,等了两个时辰他未回来便走了,须发尽白的老者点点头,先进了立着“待人来”三个字的偏院。
北风一起,暮色下的竹林也显出了颓唐之色,姜清玄看了一眼转身打开了屋门。
“啪”一声脆响,是一颗棋子被扔到了棋盘上。
姜清玄看了一眼,反手将屋门关上。
“我早知你不会死在神都苑里,怎么数月不见就是这般放诞样子?”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自己的曾外孙女。
“嘿嘿,曾外祖,我可是足足等了您三个时辰,本来是束手站在门后的,后来站不住了就坐在客椅上,坐烦了才在这看您棋谱。”
卫瑾瑜笑眯眯地从书案后站了起来乖乖悄悄地贴墙站好。
上上下下打量了卫瑾瑜一番,姜清玄叹了口气:
“你既然脱身就早些回北疆去,怎还留在东都?”
穿着一身淡绿齐襦裙的卫瑾瑜吐了吐舌头:“姑母让我先代管在东都的鱼肠,若非如此,我也见不到表姑呀。”
明白卫瑾瑜是跟着姜从兰混进了府中的,姜清玄皱了下眉头:
“你想来只管来,府上东南门只有一个老仆在管,我给你个信物,你拿着那信物给他看他就能放你进来。”
心知姜清玄这么说也有不想让姜从兰也被扯入是非的意思,卫瑾瑜还是笑着应了。
见卫瑾瑜面如桃花,眉目带笑,有三四分从前卫铮的模样,也有五六分像她祖母姜新雪,姜清玄心下一软。
“坐下说话吧。”
“好嘞!”
看着卫瑾瑜跨坐在凳上,姜清玄又觉她有几分像阿蔷小时候。
若是阿蔷能顺遂长大,想来也是这般一个欢喜爱笑的模样。
看一眼被卫瑾瑜摆弄的棋盘,姜清玄摇摇头道:
“你这棋合纵连横,并非棋道。”
“是了是了,祖父慧眼如炬棋艺精深,我这玩儿的不是围棋是五子棋。”卫瑾瑜笑着说道。
五子棋……
合纵连横成五之数便算赢。
姜清玄几乎一眼看透了这棋的下法。
小心看着他的脸色,卫瑾瑜说道:
“曾外祖,我姑母已经拿下商州、金州两地,朝中只怕又要聒噪,让我先来与您通个信儿。”
姜清玄捡起一枚白子道:“此事不难,赵家小儿受了伤,正是避着人的时候,他信重的紫微宫总管石菩有意向阿薇示好,瞒上十天半月也足够,再加上还有杜晓在御史大夫处挟制,说几句追缉窦氏余孽也能遮掩得差不多。”
不提金州,商州距离洛阳已经不远,定远军将之占据之后竟然是几句话就能遮掩的,若是一年前实在是想都不敢想。
一年的光景,整个大梁如摧枯拉朽一般的毁败下去,对叛军无能为力只能依仗定远军南下的朝廷实在是将其朽败与无能尽数显露于天下,朝中人心涣散,文官谋权、武官谋利之风愈演愈烈,世家子弟隐匿出世之风大盛,能人异士亦不愿效力于如今的大梁。
这般的朝堂做能臣忠臣极难,做佞臣确实容易的。
一颗又一颗的白子被姜清玄从棋盘上捡起,眼见最后一颗白子被黑子重重包围,姜清玄缓缓说道:
“商州刺史看似是个草包,却也知道如何求生,金州刺史搜刮民脂的证据已在手中,待我使个御史告上一状你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