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蒋舟就变成了某种没有骨头的植物,死命地缠在了他身上。
还往他脸颊上蹭了蹭。
那刹那间,皮肤温热细腻的触感,电流一般漫进程秉的身体,随后流入他的心脏,让他心尖都为之一颤,几乎快要失去知觉。
程秉忽然僵在了原地。
这不是蒋舟在清醒时候会做出的举动。
蒋舟蹭了一下,还尤嫌不够似的,又把自己热烘烘的脸蛋贴在程秉耳朵边蹭,蹭完耳朵又去蹭颈侧,简直像什么皮肤饥渴症患者。
程秉想躲开他黏人的举动,但蒋舟却偏过头,追寻着他的气味,而后——
在他的颈侧咬了一口。
程秉捏在蒋舟腰上的手蓦地一紧。
蒋舟全然未觉他的异状,他咬的时候舌尖不小心碰到了程秉的皮肤,只觉得自己尝到的味道不好,脸一皱,舌头一吐,嘟囔着说了个:“咸。”
程秉这才发现,自己竟出了层薄汗。
“我站不住了,程小秉。”蒋舟搂着他,在他耳边软软地说。
程秉回过神,喉结往下一滚,就着蒋舟往他身上倒的姿势,把他面对面抱了起来。
蒋舟像只大树袋熊,紧紧地挂在了他的身上。
理智已全然飞到了天边去,他嗅着程秉身上的气味,小狗一样拱在他的颈窝,搞得程秉的颈侧全是蒋舟湿漉漉的气息与痕迹。
程秉准备把他抱到自己的房间里,蒋舟的热潮期到了,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能让他们做出任何恋人之间能做的事情。
给蒋舟筑一个充满alpha信息素的巢,是最佳选择。
“嘶。”蒋舟这一口咬得有点重。
程秉在卧室门口停住,脖子往后一仰,同蒋舟拉开距离,而后低下眸看他,说:“不许乱动。”
蒋舟嫌他离远了,强硬地按着他的脖子,把他揽了回来,再把自己滚烫的脸往他颈窝一放,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同样说:“不……许,乱动。”
程秉:“……”
程秉这时还有心情想,蒋舟醒来过后第一件事应该就是矢口否认,然后杀人灭口。
他眉眼间带上点无奈,托着身上的大树袋熊,缓慢又平稳地走进卧室,然后把蒋舟放在床|上。
但蒋舟挂在他脖子上不松手。
“下来。”
蒋舟埋在他颈窝摇头,发丝细软,挠得程秉有点儿痒。
程秉拧起眉,加重语气喊:“蒋舟。”
不下来怎么给他做巢?
蒋舟被他凶了,悄悄地,小心翼翼地,从他颈窝里抬头,那双眼睛被高温烧得通红,眼瞳里沁出可怜的水光。
他看着程秉,小小声地问:“你还在生气呀?”
程秉不语。
蒋舟又用软乎的脸颊蹭蹭他,说:“别生气了嘛,好程秉。”
程秉的呼吸像是难以忍耐地加重了一下。
他早就知道,蒋舟是惯会撒娇的,难缠得很。
小时候想要什么,就睁着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抓住妈妈的衣角,或者抱着爸爸的小腿,可怜巴巴地,软声软语地哀求。
而和蒋舟幸福的家庭和无忧无虑的童年不同,程秉的家里,总是少了些温情。
似乎从母亲难产而亡的那一刻起,浓重的灰暗和阴霾,就沉沉地笼罩在他和姥姥的身上,并在他们之间划上了一条冰冷又深不见底的沟壑。
他们祖孙俩,很少有什么亲近的交流。
程秉一直都想,大概姥姥是恨他的。
因为他害死了她唯一的宝贝的女儿,身上还流着让她女儿蒙受苦难的人的血。
他姥姥和他没什么话说,但对蒋舟的笑容却是许多。
和程秉不一样,蒋舟从小到大都是个讨喜的孩子,有时候撒娇卖乖,卖到他姥姥这里来,这个对着他寡言少语不苟言笑的小老太,也会多几分笑脸给蒋舟,从罐子里拿糖给他吃。
有时候程秉会觉得,好像比起他,姥姥和蒋舟更像是一对正常的祖孙。
可明明蒋舟已经拥有很多东西了。
所以程秉不喜欢他。
明明是不喜欢的。
也不想管的。
四周漆黑而寂静,只有昏黄的走廊灯光透过半开的卧室房门,朦朦胧胧地落在床边。
他们紧紧相贴,彼此的呼吸近在耳畔,甚至都能听到胸膛里不规律的,相撞的心跳。
“心跳很快呢。”蒋舟把耳朵贴到程秉的胸膛上,喃喃着问,“是我的还是你的?”
程秉再也无可忍耐,反手握住蒋舟的手腕,把他从自己的脖子上拽下来,蒋舟没了支撑,终于扑通掉在柔软的床上。
他大概有点委屈,从喉咙里发出了呜的一声,眼睛里包着的那滴硕大滚圆的泪水,也终于滚烫地从眼角滑落下来。
但程秉并没有完全甩开他,而是捏着他那节削瘦的腕子,放在眼皮底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