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骑兵放出了北侧和西侧,重兵布置在了东侧和南侧,将唐军向西北方向驱赶,西侧是邬城泊,北侧是与邬城泊、汾水连通的一条大河。
突厥以小股兵力骚扰,不停的抛洒箭雨,一旦唐军阵脚松动,就集中兵力将唐军一点点的分隔开,一点点的吃掉。
张宝相、常何、尔朱义琛虽竭力抵抗,轮番一次又一次的冲阵,但无奈兵力悬殊,渐渐被逼的向邬城泊退去。
阿史那·泥孰年纪不大,但辈分很高,他的父亲阿史那·苏尼失是都布可汗、突利可汗的叔祖,是始毕可汗的胞弟。
这么算起来,阿史那·泥孰比突利可汗还要高一辈,不过在阿史那族内,从不以辈分来论地位高低。
早些年阿史那·苏尼失与其子先后依附处罗可汗、颉利可汗,后依附都布可汗,不过随着阿史那·社尔在族内权威大减,引铁勒九部为援,阿史那·苏尼失又投向了突利可汗。
阿史那·泥孰还算是有些韬略的,通过战报得知,唐军北上的骑兵数量应该不低于四千,张难堡的唐骑也就一千多,顶多两千,所以后方必有援军。
留下两千多突厥骑兵继续围剿张宝相所部,阿史那·泥孰季节兵力,并且遣派大量斥候南下,很快发现了已经得知消息正在高速来援的秦琼。
这是个很有趣的巧合,秦琼率两千骑兵为先锋,与张宝相所部正好四千多骑兵,与之前报给突利可汗的战报大致相仿。
阿史那·泥孰不慌不忙的展开阵势,待得唐骑杀到近处,引军后撤,两翼伸展大范围的包抄,将秦琼所部也困住。
阿史那·泥孰有些得意洋洋,这些唐军将领也不如何嘛,但实际情况完全不同,张宝相、常何能肯定后方一定会有援军,但不确定援军什么时候能赶到……说不定赶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兵败身亡了。
但秦琼不同,他很清楚,自己是第一批从介休北上的,而刘黑儿率左军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所以,秦琼压根就不去管两翼包抄都已经断了自己后路,集中兵力盯着阿史那·泥孰的中军直冲猛打。
秦琼亲持马槊为先锋,率数十亲卫为箭头,不顾乱飞的羽箭,手中长槊直刺横扫,势不可挡,后方的侯洪涛也不禁咋舌,果然勇烈。
曲四郎、李楷、侯洪涛、刘仁轨等将领率后续兵力沿着秦琼撕开的裂口杀进去,将突厥中路兵力搅成一锅粥。
以领军冲阵而言,秦琼是能与尉迟恭并列的勇将……毕竟都是门神嘛。
阿史那·泥孰被杀的有些狼狈,虽然中路兵力不多,但也不算少,居然被唐军一波凿穿。
不过阿史那·泥孰并不慌张,迅速的引兵继续后撤,仗着马速略为偏东,而之前伸展向左翼的突厥骑兵也已经从后方赶了上来。
这时候,唐骑中有人高声呼和,随后数百人同时高呼,阿史那·泥孰听了片刻,侧头问:“魏嗣王是何人?”
左右都摇头……魏嗣王是去年泾州大捷之后李善的爵位,而草原与长安之间的来往毕竟少,消息断绝。
都布可汗还能知道,毕竟杀入了京兆,而突利可汗不知道好不好说……但阿史那·泥孰是真的不知道。
事实上,此时唐军中,曲四郎已经快被侯洪涛这货气死了……你在河东喊什么魏嗣王啊!
秦琼也有些无语,他黏着敌军主将追杀,一方面是为了搅乱阵势,以便于后方刘黑儿,另一方面也是要将李怀仁这个名字报出来,震慑突厥来拖延时间。
现在好了,对方都听不懂……阿史那·继续引军向东北方向,试图引诱唐军来追。
如果秦琼继续追,因为马速很难追得上,反而会因为队伍拖得太长,会被后方的突厥骑兵截断导致被分割。
“走!”曲四郎高呼一声,马槊高举,催马急奔出阵,向着突厥主将的位置飞驰而去。
片刻后,曲四郎明光铠上已经布满了羽箭。
手持一面盾牌略略遮挡,曲四郎单手持槊,连续戳翻了五个突厥骑兵,放声吼道:“邯郸王已至!”
“邯郸王已至!”
这一次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似乎是有人施展了大范围的魔法,整支突厥军都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阿史那·泥孰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居然是那个杀神来了?!
由不得阿史那·泥孰不惊惧啊,他与其父是亲身参与了顾集镇一战的,甚至是看着那位邯郸王如何出城死战,甚至他亲眼目睹了那位邯郸王的神射。
一路被追杀,阿史那·泥孰永远不会忘记那位邯郸王端槊单骑冲阵引发的再次云州大败,以及苍头河畔的累累尸骨。
甚至于,阿史那·泥孰的父亲阿史那·苏尼失就是在苍头河畔被生擒,幸运的没有被砍下头颅而是送回了长安,最终与阿史那·社尔一同被放归。
“居然是邯郸王……”阿史那·泥孰迟疑了会儿,一时间犹豫不决,但随后飞奔来的斥候让他下定决心。
撤军!
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