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拜,打破了僵局。
随即,她转向另外三位脸色铁青的侧妃,柔声劝道:“姐姐们,我们叨扰王爷与宁儿姑娘许久了,不如先回藏锦阁吧。”
几个侧妃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与怨恨,可面对萧凌川那毫不掩饰的偏袒与威胁,也只能将这口恶气硬生生咽下。
她们不情不愿地草草行了个礼,转身愤然离去。
走在回院的小径上,王碧珊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一个不知廉耻的逃犯而已,王爷竟如此护着她!当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王爷何止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赵若晚抚平了被风吹乱的鬓角,语气里满是讥诮,“他连我们身后的母族,也未曾放在眼里。你们若还妄想着从他身上得到一丝半点的夫君宠爱,就未免太天真了。”
“那个姜姝宁,不过有几分勾人的姿色,就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即便杀了人也能被如此护着,她能做到,我们凭什么不能?!”霍娴月的话里淬满了酸涩的妒意,“既然被王爷青睐便能有如此殊荣,那我更要加把劲,定要将王爷的心夺过来!”
“说得对!我们联手,还斗不过她一个?”王碧珊立刻附和。
赵若晚看着她们,像看两个傻子,冷笑依旧:“只怕还没捕获王爷的心,你们的小命就先没了。”
她们叽叽喳喳争论不休,唯有崔芝兰全程沉默,仿佛置身事外。
王碧珊察觉到她的异样,不悦地叫了她一声:“喂,崔侧妃!方才就属你对那‘花匠’最客气!她可是来跟我们抢夫君的,你何必给她那么大的脸面?”
崔芝兰停下脚步,浅浅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通透。
“我不过蒲柳之姿,即便没有那位宁儿姑娘,王爷也不会多看我一眼,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与其一进府便处处忤逆王爷,不如顺着他的心意。只要能在这景王府安然度日,便已足矣。”
“你倒是会说!”霍娴月嘲讽道,“之前是谁说要各凭本事争得王爷青眼的?怎么才见了那狐狸精一面,就立刻自谦起来了?”
崔芝兰勾了勾唇,眼底波澜不惊。
“那叫认清现实。姐姐们方才不是也看见了,王爷待那位‘花匠’的态度?我们想得王爷青眼,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在这府里站稳脚跟。如今,既然对他的心上人客气些,就能达到同样的目的,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番话说得另外几人哑口无。
她们谁也没有察觉,当崔芝兰垂下眼眸时,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难辨的精光。
表哥,我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姜姑娘了。
她似乎比你我想象中的,更得景王的青睐。
看来,想帮她离开这景王府,并非易事。
一行人怀着各异的心思向外走,王碧珊与霍娴月余怒未消,脚步走得又急又重,赵若晚则依旧是那副冷眼旁观的姿态。
唯有崔芝兰,不紧不慢地缀在最后,仿佛在欣赏着主院里疏落的冬景。
跟在她们身后负责恭送的,是一个名叫柳叶的二等婢女。
她低眉顺眼,步履无声,存在感极低。
就在即将踏出主院月洞门的那一刻,崔芝兰宽大的云袖看似不经意地拂过门边的翠竹。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一抹微弱的金光从她袖中滑落,掉进了墙角的积雪里。
前面的三人毫无察觉,只有跟在最后的柳叶看得分明。
她快步上前,弯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入手一沉,竟是一枚小巧却分量十足的金锞子。
柳叶的呼吸瞬间急促了半分,她攥紧了金锞子,快步追上已经走出院门的崔芝兰,压低了声音,恭敬地呈上。
“崔侧妃,您的东西掉了。”
崔芝兰回过头,目光在那枚金锞子上淡淡一扫,随即落在柳叶那张既紧张又带着一丝期盼的脸上,温婉一笑。
“这不是我的东西。”
“可是,奴婢方才明明看见”
她的话还未说完,崔芝兰已上前一步,手握住柳叶的手,轻轻拍了拍。
“既然是你捡到的,那便是你的。”崔芝兰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却字字清晰地送入柳叶耳中,“收好了,莫要声张。”
柳叶瞬间会意。
“是,奴婢明白了,谢侧妃恩典。往后若有用得上柳叶的地方,还请侧妃随时开口!”
“嗯。”崔芝兰满意地点点头,松开手,再不多,转身袅袅离去。
从此,她便成功地在这困着姜姝宁的主院里,安下了属于她的第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