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也定能成两京世家之首。
于崇摇摇头道:“你仔细想想,这些年与定远公为敌的,有几个得以善终?齐州吕氏当年俨然一方诸侯,如今还剩了什么?反倒是帮过定远公的,她也都愿意承情,鄜州林家和同州骆家从前同为丰州边市一事奔波,林家依附韩重山造反,如今满门女眷和十岁以下的孩童犹在,几个未曾同谋的年轻子弟也还活着,林家在北疆为官的小娘子更是纹丝未动,一门血脉未绝。韩家可是满门男丁杀绝,连在北疆的小娘子都送去了矿上。再看看骆家,骆家从前送给定远公的几个年轻人如今已经崭露头角,就算被牛渭和赵广存掏光了家底、折辱了门楣,眼见也还有再起之机。”
说起骆氏,于崇看着于岌,眼中更有失望之色:“阿骆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事,从无错处,你怎能因她家中颓败就要舍了她?她当初从洛阳脱身,定然是她在北疆的几个弟弟妹妹使人帮了忙的,这下倒好,咱们于家在北疆的名声又臭了三成。”
于岌闷不做声,之前得圣人看重,赏赐不断,他也飘飘然起来,看不上自己的发妻想另寻贵女,这几月大兄几乎是见他一次就骂他一次,他得知骆氏如今在同州为定远公效力,心中也生了悔意,口中嚅嗫道:
“我往同州送了信的。”
于崇见他如此,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大声道:
“若是寻常舞姬或是你大嫂那等无用的,放了也就放了,阿骆那等有用之人你怎么能以寻常无用女子视之?区区两封信便能修好,阿骆又何必走得如此决绝?”
于岌万万没想到自己能从大兄处听来这等话,这可还是他那蓄养舞姬、每日都要不同美人陪侍的大兄?
于崇真觉得自己的族弟是一块说不通的木头,世间之人当先看可用与否再看其他,他这族弟先看男女再看人,可见是废了。
想完,于崇心中一滞,他从前分明也是与族弟一般的人,也不知是因何事竟就改了。
眼前仿佛忽然一阵刀光,再去细想又无甚踪迹,他是于氏当代当家,又岂是会被人轻易所改?
“大兄,那我们这次就看郑裘在圣人面前出尽风头?”
“出风头?”
于崇摸了摸手中的剑,另一只手抚了下自己粗壮的腰腹:
“那可是将咱们两京世家谋算入瓮的定远公,以她之谋、之力,就算真是纵容兵士劫掠,又岂会让夏蒙的奏折现于人前?”
今年冬天的长安似乎格外冷,还未进腊月,门窗上已经结满了冰,若是往年,也不知道多少老人孩童一夜北风之中就去了,今年又民部替他们平抑煤价,家家户户的屋里倒是比往年都还暖和些。
依照《安民法》,结冰之后到化冰之前,鳏寡孤独每五日可从民部领一斗煤、两斗柴,若是极冷天气则翻倍。
昨日又落了雪,一个披着羊皮做少年打扮的人仔细抱着一包煤往家中走去,一深一浅,在地上留了一串儿的脚印。
若是往年手里有了煤,她是绝不敢这般大摇大摆走在路上的,自从皇帝跑了之后这长安就成了不讲理的地界,像她这样未成人的孤儿是什么都守不住的。
要不是一直抹黑了手脸脖子,她连自己都守不住。
又颠了一下怀里的煤,施三经过一个路口还小心往左右看了看,看完了才想起来那些为祸坊市的无赖恶少早被定远军一串儿给拎走了,据说是发往矿上做工。
路过一处破败的坊门,施三听见一声大喊:“我乃定远公堂兄,她见了我都要行礼,你竟敢如此对我?!”
施三停下脚步,小心探头往里看,只见一队穿着穿着轻甲之人正背对坊门看向一处人家的大门,门内十数人正举着刀对着他们。
“依照《安民法》,强占民居者未伤人则发往矿上五年,伤人者死。尔等殴杀户主强占宅院,按律当死,自首者可减罪一等。”
听为首之人说话,施三不禁一愣。
那那那穿着铠甲威风凛凛的竟是女子?!
虽然在长安城中也见过北疆的女官,找到她门上让她记得去领煤和柴的正是个女官,施三还真是第一次这般近地看着北疆的女将军。
“当死?我大兄死在蛮人刀下,我阿父连如今定远公的阿父来了都得喊一声大兄,竟然说我当死?!你们不过是我们卫家的走狗而已,还敢在我面前张狂?”
穿着一身锦袍的男子嚣张至极,他从颈上掏出一片金片大声道:“这是你们定远公的阿父、先定远公在我出生时送我的,来啊!将我头砍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跟卫蔷怎么交代!”
他甚至逼近一步,高举那金片大声道:“别说卫蔷不过是个承袭卫家爵位的国公,就算她当了皇帝,我也是皇亲国戚得封个王爷才合了规矩!”
被人逼到眼前,那女子也未后退一步。
“卫钢你抢占杨氏世居祖宅,使人殴杀杨堤杨蓄父子,证据确凿,尔等该束手就擒,尚有一线生机。”
“呸!”男子一口啐在了地上,“家犬也该狂吠主家?这宅子我住定了,你们